夜深了
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深的夜,那么黑的天。他不禁感到寒颤。
他漫无目的地走,不知道该走去哪里。
走着走着,他看到了在高楼成群里睡着香得人,他们总是面挂微笑,他们偶尔挥一挥大手,又将远处的发亮揽过。而他们白日又似乎在发着光、在呼吁着人们 呼吁大家为明天 贡献一份力量,可他不明白,为什么近半个月的力量 却迟迟不能换来明天的太阳。
走着走着,他看到一个正在点燃自己的人冲进人们睡觉的屋中,挥舞起手臂 旋转着身体,人们有的仍在睡梦中、有的起身鼓掌叫好、可却更有人提起水桶 将那仅有的光亮浇灭。
走着走着,他看到一群身着白衣的天使,用自己的血液浇灌着一群即将枯萎的植物,白色的长袍上那斑斑的血迹格外晃眼。倏的,几闪黑影打破此景,他们粗鲁 狂暴 变得发狂,终于 那白袍染满了鲜红。
他更加迷茫,不知道该跑去哪里。
他选择向森林深处跑去。
跑着跑着,他看到了躺在树下睡着香得人,他们偶尔站起来挥挥一旁的铁锹,看着他人燃过烧、流过汗、呐过喊,然而也只是耸肩笑笑,却不因为即将死去而想要哀嚎。
跑着跑着,他看到了两个紧紧相拥的男人,他顿下脚步,不禁热泪盈眶。可黑压压的人群竟向这边逼来,对着他们又打又笑,此起彼伏的叫好,格外令人心惊肉跳,可他们仍十指相扣,最后的最后 人们决定把他们丢进河里给食人鱼喂掉。
跑着跑着,他看到手持小刀的人哼着儿歌向流浪猫狗走去,心怀偏方的人向野生动物露出更可怕的獠牙,用下体思考的人群在某个拐角等待下一个猎物。
跑着跑着,他又看到一群眼睛被蒙起来的人,他们向其他人展示着手中的利器,声称月亮都是他们的好帮手,可他抬头望望,明明没有一丝光亮。他想赶紧离开这片疯狂的土地,回头看见这群人的“士气” 似乎要将整个森林吞去。
人群向他追来,边跑边喊着“割去他的舌头!挖去他的眼睛!”
他跑出森林,跑过小溪,跑过小桥,跑过一棵枣树,再跑过一棵枣树。一路的奔跑,使他额头不禁挂满汗水。夜的漆黑提醒着他是多么孤独。
“从来如此,便对么?”
可他曾经梦到过太阳,在那里 不必装睡,不必卑微。即使在黑夜,但那里也明亮、华灯初上。
他感到自己嘴角在上扬,一定会的,一定有的,和他一样的 也在奔跑的。
“咚。”
他发现自己掉进了猎人的陷阱,他此时只能深深深深仰望有限且漆黑的天的那一方。倏的,他听见身旁仍有其他人的呼吸。
没有月光,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庞,只听那人轻轻分开唇瓣,口中念起 所有人耳熟能详的诗句
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